文:咖啡香
乘坐地鐵的時候,周圍的人都因疲憊而異常沉默。你坐在窗戶邊,看見玻璃上反射出對面女孩溫柔的側臉。你突然,又想起以前的時光來。
你那時搬家去了一個遙遠的城市。剛轉了學,誰都不認識你,也沒有你熟悉的人。于是你總是獨來獨往,像一只到處遷移的鳥兒,從一間教室移至另一間教室。不一樣的課程有不一樣的同學,不一樣的座位以及老師。你難以記住他們復雜的名字,也不知道如何與人攀談。這樣的被動,所以你一直持續著獨自一人的狀況。
第2周你有一堂體育課。你之前大病了一場,剛恢復健康的生活,但不確定自己是否有體力堅持上一堂運動激烈的課程。雖然你很猶豫是否要跟老師請假,但一點點小倔強,讓你打消了這個念頭。
老師的安排,是讓大家分成小組跑一千米。你頓時有些后悔。跑步本來就是你的弱項,你的耐力一直比較差,恐怕無法堅持那么久。但如果那時候再請假,就顯得有些像在逃避了。
你被分在第2組。跑步時盡了全力,卻是最后一個到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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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末早晨的風開始有一點涼意,加上未干的汗水,空氣變得濕膩。你感覺像在蒸籠一般喘不上氣來。身體乎冷乎熱,你突然無法控制地咳嗽起來,還有一點缺氧般的頭痛。你虛浮著腳步,想往墻邊走。
有人突然扶住你,又遞過來一張面巾紙。然后她輕聲問你,你還好嗎?
是非常溫柔的聲音。在一個你全然陌生的環境中,聽到這樣的聲音,你的心里突然就變得很溫暖。
你抬頭,看到一個小巧的女生,一張平凡的臉,卻因為眼中的關懷神色而發起光來。
你用紙巾捂住口鼻說了謝謝,聞到的,是一點淡淡的水果香味。
后來你忘記了她的名字,忘記了她的容貌,卻一直記得那句問話。即便是幾年以后,大家分道揚鑣,你們從陌生人變成朋友,再變成陌生人以后,你都還是記得她問你的那4個字。你想不起她的聲音,但你知道她說話很溫柔。你的心一直都是暖的,在你每次想起這段回憶時。
只是很小的一件事,可是你不想輕易忘記了。你要一直記得她,那樣遇到需要你獨自一人承受的遭遇,你也會覺得會被關懷。
在后來發生的很多事,遇到的很多人中,你時常會想起學生時代遇到的那個女孩子。
你每一次緬懷時,都會覺得愉快,以至于你會不分場合的,露出微笑的表情。
你知道,只是4個字,就足夠讓你感動。
你發現,這4個字的魅力,往往是無法估計的,
而最真摯的感動,往往存在于微妙的細節中。

地鐵到站,你下車,斜對面的女孩也在這一站下車。你們隨著人流走了出去。
天氣很差,云層厚而密集??諝饫锫贾睗竦奈兜馈摵芸炀蜁缕鹩陙戆?。今天忘記查天氣預報,所以你也忘記了帶傘。
你向你所要乘坐的工車站牌走去。那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,排列出一條長而彎曲的線。
女孩走在你的前面,正好和你停留在同一條線路的隊伍中。
你排在她后面,只要風輕吹起,就會聞到她的頭發上,洗發露略甜的氣息伴隨著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。
好象是種很熟悉又久違了的味道。
雨開始一滴一滴的落下來。剛剛還在周圍游蕩的鴿子,已經不知去向了。
遠處街道上的行人,先是抬頭看了看天,然后都紛紛拿出傘來撐開。五顏六色,又緩緩向前移動。
你暗自祈禱,希望公車快些來。雖然你不討厭淋雨,但事后每次都會生病一些時日。這樣,難免就有一些不開心了,于是你不由自主的嘆氣。而前面的女孩,微微側了側頭,然后又仰起臉看天。
車還是沒有來。
地面開始濕起來,你想,看來今天一定會淋一場雨了。
前面的姑娘,卻突然開始在包里翻找起來。她拿出一把看起來很秀氣的傘,然后微微側過身子,將傘在身旁撐開來。淺粉的顏色,周圍還有一圈花邊的小洋傘。
她將傘舉過頭頂,放在你們中間。
她說,一起用,好么?
你先是愣了愣,然后反應遲鈍的點了頭。
她笑著說,本來覺得雨小,是舍不得用它的。淋一點雨,似乎也沒什么不妥當??墒峭蝗幌肫穑约阂郧暗囊粋€朋友身體很差,一淋雨就必然感冒幾天。因為怕傳染其他人,就會把自己關在家里面。所以就覺得,健康和洋傘比起來,好象前者要重要很多。
她又將傘往你的方向靠了靠,眼神變得很明亮,似乎回想起了很愉悅的事。
你看著她的眼睛,覺得很親切熟悉。你又想起了曾經遞給你紙巾的朋友。然后你向前移動了一小步,接過她手中的傘,再稍微向她那邊調整了下傘的方向。
你對她說,我自己以前,也有一個朋友,很心細,喜歡記得一些微小的事,卻總是會感動我,到現在我都還一直記得。
她望著淅淅瀝瀝的雨水開始濕潤你的肩膀,微笑著稍微推了推傘,說,那她一樣也會記得很清楚。
車很快就來了。你將傘收好遞給她。
你們上車,選擇了不相鄰的座位。
你一直望向窗外,看雨水在玻璃上模糊了沿途的景色。你想起,后來你們畢業,將要去不一樣的城市。她臨走的時候,你們像平時一樣聊天,似乎對將要來臨的分別沒有任何意識。那時候,你們誰都沒有向對方道別。
你下車的時候,那個女孩仍然坐在她的座位上。你安靜的離開,也沒有告別。
沒有告別,因為你相信還會再相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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